兰默

一条热衷于爬墙的咸鱼。

【光切】·愿

1.主光切,带酒茨出场,一次性完结(* ̄︶ ̄*);

2.剧情bug可能有……= ̄ω ̄=;

3.HE是一切耍流氓的前提→_→;

4.祝愉快(~ ̄▽ ̄~)。

 

距鬼切被送到大江山已经过了一周了。

一周前,天空一声巨响。

“晴明,这次你带过来的是一个特别不得了的家伙啊……”博雅在看见那个应召而来的大妖时,整个人都愣了。

妖怪左眼那个破碎的家纹是如此熟悉——源氏。

“鬼切,你为何而来?”

“为复仇而来。”

“你已经完成了你的复仇,如今的你,还在执着什么?”

“不,我的仇恨没有结束!”

“据我所知,在你砍下那一刀的时候本应该全部结束了,但你并未释然不是吗?”

愤怒、遗憾、悲伤……那一刻心情很复杂,却唯独没有复仇之后的释然。

“阴阳师晴明,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你这样的大妖怪应召唤而来,真正所求的是什么。”

“……”

“这样吧,鬼切……是吗?我了解过你的事,比起我寮里,还有一个地方更适合你。”

那一瞬间,鬼切的目光变得凶狠,刻在左眼的破碎的家纹仿佛要挣出眼眶,却在挣扎出一行血泪之后轻轻闭上了,鬼切周遭的杀意也渐渐平息。

源博雅怔神——仿佛看到了以前那个顺从无比地跟在源赖光身后的鬼切。只是,现在的那头银发、鬼角以及浑身浴血的模样无一不在诉说着,以往不复存在的事实。

“走吧,跟我去一个地方,相信你在那边会比在这里更容易找到答案。”

——————

“所以,晴明,你就这样把他送回了大江山?”博雅表示不能理解晴明的脑回路。

“大江山是他的老家,而且有那两位大妖怪在,相信会对鬼切有所帮助的。”晴明一脸尽在掌握中的自信。

“不不不,晴明大人,鬼切于大江山众妖而言是仇敌吧,他可是屠戮了大江山、砍杀大江山鬼王、重创大江山鬼将的恶鬼啊!”小白跳脚。

“呵呵呵,小白,事情没有你描述的那么简单,他们之间的仇恨并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们且等结果就是了。”

“嘛,反正小白相信晴明大人做的决定。”

“果然是忠犬呢,哈哈哈哈……”

“博雅大人,小白郑重地告诉你,小白不是狗!!!”

 

大江山的场合。

小妖A:呀嘞,鬼切大人又在跟茨木大人切磋呢。

小妖B:离远点,他们打起来是不看周围部分敌我,一起揍的。

小妖C:哎呀我们都懂的,咱们大江山的妖打架都是这个调调,习惯就好啦。

小妖D:茨木大人在跟鬼切大人打架,所以鬼王大人呢?

小妖B:喏,那边大树底下喝酒呢。

小妖A:啊……鬼王大人看过来了,好可怕……

 

酒吞这几天很不爽。

要从晴明往他山头送来一只妖怪开始说起。

鬼切。原本是他大江山的王牌大将之一,后来却无故失踪,原以为是藏在哪个山头修炼,未曾想是被人类阴阳师捉去了炼刀。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据说鬼切和那个人类阴阳师大战了一场后再次消匿,直到上周被阴阳师晴明召唤出来,似乎对妖生失去希望,一心只想着向那个人类阴阳师复仇。

所以那个混蛋晴明就把这个烫手饭团甩来了大江山!

酒吞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了一通无良阴阳师之后,一边又惆怅起来——自从鬼切来了大江山之后,没日没夜都往茨木那边跑。他似乎很热衷于挑战茨木,而茨木也是个喜欢打架的,加上鬼切也是个强者……

所以鬼王大人十次找茨木喝酒,十次都在与鬼切切磋。

郁闷地闷了一口酒,酒吞不由得琢磨其中缘由。

他知道自己曾经失忆过,失忆之前是大江山的鬼王,失忆的原因是被一个人类阴阳师砍了头颅,砍他的人叫源赖光,帮凶是鬼切,救他的人是茨木。茨木告诉了他很多以往的事,也隐瞒了很多以往的事,那些隐瞒的事他也通过其他途径知道了,所以即使他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但他却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

也许是失忆过的原因,虽然知道鬼切参与了以前大江山退治,酒吞内心却并不能切身感受到愤怒,他知道鬼切与源赖光的事,所以也算是默许了他的回归。

而茨木更是一个单纯地大妖。鬼切刚到的时候便冲上去与他打架,势必要报断臂之仇。而经历了一场“虚无”的背叛与复仇、本是万念俱灰的鬼切却耐心向茨木解释起缘由,并请求茨木一起向那个男人复仇,表示复仇之后会将手臂归还于他。

茨木是个通情理的妖,明白缘由之后也知晓自己真正的仇人是谁,是故很乐意帮助鬼切复仇。

那厢茨木鬼切还在打架沟通解释,这厢酒吞却被晴明委以“开导”重任。

问及源赖光的下落时,阴阳师晴明表示源赖光一定会在八歧之乱时现身。鬼切通过契约自然知道自己当初那一刀并没有砍死源赖光,但被晴明召唤后,不知是和晴明缔结了式神契约的原因,鬼切并不能通过破碎的血契探知到源赖光的下落,是故整个妖都很迷茫,这才被晴明送到大江山。

酒吞示意鬼切无须顾忌过往,安心待在大江山,源赖光的事交给晴明去打听,他可在大江山等待消息,顺便可以磨合一下鬼手。

说到鬼手,酒吞问过茨木是否要如鬼切所说,完成复仇之后便收回鬼手。茨木表示那鬼手虽出于他却已经并不属于他了。他的右手曾染上妖怪的瘴气变得难以控制,曾经他不断挑战强者为求不被鬼手支配意志。自鬼手被砍下之后,那只鬼手已经有了它自己的意志,鬼手的意志加上茨木的妖力使得鬼切得以存活,而茨木后来从地狱里召唤回来的右手才是他原本的右手。换言之,如果茨木取走了鬼切的鬼手,势必会导致鬼切的消亡。那鬼手于茨木已是无用之物,茨木也不愿杀死鬼切,自然就无需取回。

所以现在鬼切跟茨木这么“要好”是鬼手的缘故?两个妖之间有了微妙的联系?

怎么想怎么不爽。

连带着不爽“罪魁”晴明,话说一周过去了,晴明那边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正这么想着,酒吞就看到一片小纸人颤巍巍地飘落,“啪”地一声落到酒吞跟前,展成一页信纸。

“呵,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酒吞收起酒碗,展开信纸浏览了一边内容,眉毛一挑,“看来得本大爷亲自动身了。”

酒吞闪现到沉迷打架的俩妖之间,葫芦一挥,一边控制一个,阻断了俩妖的进攻。

茨木见酒吞加入战局,越发兴奋,眼看又要出手进攻,被酒吞及时劝住了。

简单向茨木交待去向并吩咐茨木好好看家之后,酒吞即刻动身前往晴明寮里。

酒吞离开后,经他这么一强行刹车,茨木也消去了打架的气焰,随即坐在大树下,慢悠悠地喝起了酒。

“怎么?鬼切,不来一杯?”茨木举杯邀请鬼切共饮。

“酒吞童子是去阴阳师晴明寮里吧……既然如此,说明是那个男人有所行动了……”

“鬼切,你……”

“复仇……这次。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

言语上复仇心切,然而眼神却太复杂,契约烙在眼底,应着刀鸣微颤。

茨木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鬼切,你想要的,真的仅仅是复仇吗?”

“什么意思?”仿佛被问及痛处,鬼切一瞬间炸了毛地瞪向茨木。

“不……没什么,来喝一杯吧。”

那边大江山的在醉歌纵酒,这边酒吞刚从晴明寮里结束会谈返回大江山途中便遇到了会谈的话题中心——

源赖光。

虽然失忆后还没见过这位仇敌,不过,凭印象,酒吞还是认出了这个源氏的天才阴阳师。

这是通往大江山的路,所以,源赖光这么快就找上了大江山?是契约还残存的关系吗……?

“源氏的天才阴阳师,独身一人去我大江山,有何事?”酒吞隐隐觉得鬼切和源赖光之间的仇恨并没有这么简单。鬼切的想法其实很好懂,只是,这源赖光……酒吞觉得他可以借此机会先行试探。

“大江山的鬼王……你居然还活着?”

“你不也没死吗?”

“我……?呵呵呵,我是有一个蠢货不像样,不能杀伐果断。”

“巧了,我也是因为一个笨蛋的不顾一切。”

场面一度很安静。

“看样子你不像是来大江山找茬的?”酒吞试探。

“开门见山地说吧,我知道鬼切在大江山,我是来找他的。”

“人类,你这大病初愈的样子怎么看都不是来追杀的吧?”

有戏。酒吞判断。

“呵。”

“鬼切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杀你,你既然不是来追杀的,难道还想这时候主动找上门让他跟你走?”

“怎么?鬼切本来就是我的刀,你当他在你大江山待了几天就是你大江山的鬼了吗?”

如描述的一样,源赖光,果然狂妄自大。

“你不会不知道吧?”酒吞一个挑衅的眼神瞥过去,“鬼切是应阴阳师晴明的召唤而来,从‘契约’上来说,他如今是晴明的式神,晴明将他托付于本大爷,那他现在就是大江山的妖,本大爷怎么会让大江山的妖受‘外人’欺负?”

契约、外人……

听到这两个词,源赖光眉头一皱。酒吞甚至能从中感受到杀意。

不过,大江山鬼王不慌不乱,继续补刀:

“想从本大爷手里抢妖,你还得掂量一下,源氏的天才阴阳师。”

说罢,独自走了,留源赖光在原地散发着不友好的气场。

回到大江山,酒吞便看到两只醉鬼躺在樱花树下睡大觉。

“怎么回事?”酒吞随手捉了一只小妖过来问话。

“鬼王大人……那个……您离开之后,茨木大人就开始跟鬼切大人喝酒,喝着喝着就开始拼酒……拼着拼着……就躺了……”

“啧,两个蠢货……”酒吞嘴上嫌弃地抱怨了一下,随后肩扛一个手提一个,掂着两只醉鬼回住处去了。

将鬼切扔回他的房间,酒吞扛着茨木走向茨木住处,期间不由得抱怨了几句。

“你这家伙怎么喝成这副德性。”

“跟本大爷喝酒的时候明明很节制。”

“真是会添麻烦。”

茨木迷迷糊糊地还说了几句让酒吞听了很不爽的话——
“鬼切……吾赢了……哈哈哈哈……”

还没等酒吞想清楚他的两个手下为什么突然喝成醉鬼,就有小妖报告,有来路不明的家伙闯进了大江山。

没过多久,一声巨大的轰响伴随着鬼切的嘶吼响彻了大江山。

酒吞琢磨着果然源赖光那家伙不知死活地跟来了。

考虑到茨木如果这时候醒过来估计场面会一度无法收拾。酒吞抬手放置在茨木额头,一股妖力从头顶开始笼罩茨木,封住了他的五感。

酒吞颇是心累地拍了拍葫芦,鬼葫芦自觉跟上,前往鬼切住处。

——————

一刻钟之前。

源赖光循着契约找到了鬼切所在,推开房间门的那一刻,源赖光有点恍惚。仿佛时间依旧停留在那段没有欺瞒与背叛的时光——那时,他也经常一时兴起去找鬼切,他的刀也像现在这般侧躺在榻上休憩。

不过……那时偶尔听见的呓语是轻声细语的“主人……”而不是现在这般咬牙切齿的“源赖光……!”

“居然醉成这副样子,鬼切,真是毫无教养。”源赖光一脸复杂地看着这个散发着一身酒气的脸色泛红的醉鬼。

源赖光伸出手抚向鬼切的侧脸,像往常一样想唤醒他的刀。

鬼切在源赖光触碰到他的那一刻睁开眼睛,有一瞬间的迷糊,认清了眼前人之后——

便是那声撕心裂肺的

源赖光!!!

——————

酒吞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颇是混乱。

鬼切的刀毫无章法地冲着目标乱砍,溢出的刀风妖气将周围笼罩在一片尘雾之中。酒吞依稀在一片迷雾之中辨出了两道身影。

哦豁,看样子那个天才阴阳师好像还受了点伤,这么一看,他好像全程都在防守,也没有进攻的打算。

酒吞颇是意味深长地笑了,冲这点,这场架他就得给劝下来。

考虑到鬼切现在还是一只醉鬼,跟醉鬼劝架只能硬实力扛,所以酒吞当机立断冲进迷雾,扛着酒葫芦对着鬼切就是五连击,瘴气顿时笼罩了鬼切,片刻后,随着瘴气的消散,鬼切也应声倒地。酒吞刚想走过去,就有人比他更快地跑到了鬼切身前。

“怎么?这种情况你还想带走他?”酒吞收起鬼葫芦,嘲讽着某人的自以为是。

“没想到……咳咳……他这么恨我。”源赖光左肩被鬼切的刀风划了一刀,看情况伤的还挺重。血从伤口处源源不断地淌出,随着源赖光轻抚鬼切头顶的动作淌至鬼切发间、脸侧……

“你是真没想到还是不去想?”酒吞走上前,推开源赖光,一把扛起鬼切。源赖光似乎想阻止,鬼葫芦适时挡在两者之间。碍于重伤和时机,源赖光没有进一步行动,只是眼眸微眯地看向酒吞。

“我说天才阴阳师,”酒吞毫不在意源赖光威胁似的目光,“本大爷看你现在的状态真的是一塌糊涂,就算本大爷问你为何来这大江山,你也回答不出来吧,恐怕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吧。”

源赖光的目光变得锋利——这个鬼王,该说不愧是鬼王么?

自那次被鬼切砍杀醒来之后,他的内心就有一丝动摇,当然,对于最初的目标野心还是没有改变,只是,对于鬼切……

不管创造了多少个傀儡兵器,他都会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然而身侧什么也没有。

所以,伤情愈合到可以行动之后,他迫切地发动契约,然而契约似乎被另一种力量所阻,导致他不得不利用鲜血作引,才探知到鬼切所在,这才来到了大江山。

得知那股力量是晴明的式神契约之时,源赖光的心情完全可以用“炸”来形容——他的刀,居然跟别人缔结了契约……然而,见到鬼切的那一刻,那种爆炸似的情绪就消散了……

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迫切,他当然知道鬼切是恨着他的,但是,他总觉得不止如此,鬼切对他,不仅仅只有恨才对……

也许见面了,就能知道什么,所以过来了……?

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源赖光摸了摸左肩深可见骨的伤口,那疼痛似乎牵扯到了心脏,即使如此,他还是一脸自信地告诉酒吞:

“呵,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罢了。”

“哈哈哈哈……”酒吞狂笑,“告诉你吧,源赖光,此时此刻,这大江山没有属于你东西,滚吧。”

“哦?”源赖光不怒反笑。

“好心劝你一句,别自以为是了,”酒吞不想跟眼前人废话,“等你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的时候,你们再见面的结果,或许才会不一样。”

“我想要的……”

酒吞不再理会,扛着鬼切离开了,葫芦悠悠地飘在后面。

源赖光没有再跟上去。

等酒吞把鬼切安置好之后,小妖来报告,源赖光已经走了。

所以源赖光是什么都没想明白、什么都没做决定的情况下就赶来见鬼切?然后见到了,被砍了,就走了?

什么嘛,这种表现,就像是急匆匆来见思念已久的爱人然后见到了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那个据说城府很深的源氏天才阴阳师的想法,竟意外地好懂?

照这样看,事情比原先想的要好办许多。

想到这,酒吞不由得笑了,他居然在为自己的仇人考虑,真是……

“讽刺啊……”

说起来,鬼切这家伙,某种意义上跟茨木那家伙有点相似呢。

“有个蠢货……”

“有个笨蛋……”

这样一想,好像也没那么讽刺。

“嘛……就帮这一次好了。”酒吞颇是无奈地举起鬼葫芦豪饮一口,便自顾自地欣赏起茨木的睡颜来。

估摸着鬼切快醒的时候,酒吞适时出现,以免鬼切再次暴走……他大江山就那么几个像样的房间,再给拆了就头疼了。

然而等酒吞赶到时,稍微晚了一步,小妖跌跌撞撞地报告,鬼切一醒就直接冲下山了。

嚯,出息了,知道不能拆家了,也知道离家出走了。

酒吞随即赶下山拦截,刚走的话,还来得及。

果然,在山脚处拦住了即将跑出大江山结界的鬼切。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

知晓来者,鬼切不由停住脚步,神情复杂。

“看你这表情,好像有话要说?”酒吞一脸悠哉。

鬼切一脸纠结,手上的刀握紧了,又松开,“鬼切”也抑制不住铮鸣。

“酒吞童子……你……”纠结了半天,也没能问出来。

“本大爷知道你想问什么,怎么样,走之前能稍微聊聊吗?”

“你想聊什么?”鬼切仍是那副纠结的表情。

“源赖光。”

听到这个名字,鬼切整个妖都炸了,连酒吞都有点惊讶鬼切散发出的杀气。

“看样子你不是很想聊这个男人。”

“哼。”

“那就聊你吧,鬼切。”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应该没有理由要阻止我复仇才对。”

“本大爷问你,你为何下山?”

“当然是找那个男人复仇!”鬼切语气很坚定,只是酒吞怎么看,那表情都有点复杂——果然也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好懂的家伙。

难怪,那个阴阳师会这么有自信。

所以你才被他吃得死死的啊,鬼切……

酒吞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惋惜。

“我说鬼切,你知道杀了源赖光的后果吗?”

“当然知道,我也不能苟活。”

“你很清楚嘛,但是你还是不够明白。”

“……?”

“你现在这个表情,可不仅仅是想杀了源赖光的表情。”

“什么意思?”

“就算最后也许可以借助鬼手的力量活下来,但看你这样子,似乎并没有活下来的打算。”

“我只想找那个男人复仇,其他的,无需在乎。”

“是吗?”酒吞觉得好笑,“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酒吞大手一挥,妖力凝出一面镜子,随着酒吞低沉的话语缓缓举至鬼切眼前——

“你现在这样子不像是去复仇的,倒像是去和爱人殉情的。”

鬼切怔怔的看着镜中鬼——

镜子中的鬼一脸悲哀,鬼眸中刻着一枚破碎却没能消散的家纹,从那裂缝中潺潺流出鲜血,流出眼眶,流至脸侧……

怔怔抬手触向眼睑,触得一手温热。

是泪?是血?

酒吞适时撤走了镜子。

“鬼切,你应该明白自己的想法才对,你这样的妖,不适合隐藏心思。”

“我……”鬼切有一瞬间的迷茫,“我只是……只知道……这么做,就可以解脱,这是最后的办法……”

“并不是,”酒吞驳回鬼切,“这并不是唯一的办法,办法有很多,你只是选择了最极端的一种。”

“你能明白什么?!”

“不明白的是你,鬼切。”酒吞摇头,“你把自己看得太低了,对于那位狂妄自大的源氏天才阴阳师大人来说,你可不仅仅是利刃这么简单。”

“呵。”听闻,鬼切不由自嘲,“当然不止利刃,我怎么说也是源氏最强的传世宝刀。”

“哈哈哈哈……传世?”酒吞大笑,“的确,从设定上来说,你确实是源氏的宝刀,但是,别天真了,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把你当成他的个人所有物。他对你下的契约是死契,他死了,你也活不了,那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作为源氏重宝传承下去,你只是他一个人的刀,只能为他所用而已,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别太小看自己了,鬼切。”

“那个人……!”顿时,鬼切又陷入迷茫中,内心的挣扎使得鬼目中血泪不止。

看出了鬼切内心的不安,酒吞适时出言相劝:

“如果你现在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不妨静观其变,有时候等待也是一种方式,这并不是逃避,而是选择时机,不过,时机一旦来到,怎么选择还得看你自己,别忘了,未来是有无限可能的。”

“我……”

“等到了那个时候,鬼切,无需顾忌,按照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做最无悔的选择。”

“我内心的最真实的想法……”鬼切望着山林间的迷雾,眼中血泪止住了。

我真正想要的,不过是……

“好了,现在先回大江山好好待着吧。”

鬼切回过神,朝酒吞鞠了一躬,缓缓朝山上走去,脚步有一丝心不在焉的漂浮。

等鬼切隐于林间迷雾、脱离视线之后,酒吞才放下心来,随即倚了身侧的一棵树,朝一个方向笑了笑:

“行了,出来吧,发现你了。”

“不愧是吾友!”

茨木笑着出现在酒吞面前。

“这样,吾便能释怀了,鬼切那家伙,殉情的结局不适合他。”

“哦?你倒是一点都不惊讶。”比起这个,酒吞其实更好奇茨木对源赖光能这么“宽容”,不过,他不想与茨木聊源赖光这个人,想必对于茨木来说,他关心的也只是友人鬼切吧。

“哈哈哈哈……”茨木颇是狡诈地笑了笑,展现出大江山鬼将精明的一面,“吾今日灌醉了鬼切问出来的。”

“哦?怎么说?”

“鬼切那家伙的酒量完全不行,两杯就倒了,完全不及吾友海量。”

……槽点有点多,酒吞有点郁闷,所以你家伙怎么也跟着醉了??撇开吐槽不谈,酒吞适时劝住了茨木夸他的势头,问回了正事。

“吾问鬼切,源赖光之于他是何人。”

——————

鬼切刚开始还一味的咬牙切齿重复——

仇人,必须斩杀的人,不能原谅的人……

茨木只是静静地坐着听他说完,不知骂了多久,鬼切终于安静了,望着头顶的樱花树出神。

许久,才悠悠地吐出一句——

“源赖光,是我唯一的主人……”

——

“说那话的鬼切,是那个付出一切感情的鬼切。”

“茨木你很可以嘛。”酒吞脑补了茨木灌鬼切的场景,不由发笑。

“哈哈哈,雕虫小技,不及挚友。”

“所以,你探鬼切的话,是有什么打算吗?”

“原本只是想确认一下,后来知道挚友在考虑,就没再插手了,毕竟挚友肯定比吾处理得更好,哈哈哈哈……”

酒吞跟着一起笑,笑完,该算的账还是要算——

一把揽过茨木的肩——

“现在,我们来谈谈你今日醉酒的事,你这家伙,跟本大爷喝酒可从来没这么尽兴啊?”

“呃……挚友……这个,是有原因的。你不知道鬼切那家伙酒量不行,脾气很倔的……”

“哦?”

“挚友你听吾说啊……”

“有什么事回去慢慢说。”

“哎!挚友……”

林间两只大妖消失了踪影,几只夜鸦鸣叫着在夜空中扑棱了几圈便歇了。

——————

短暂的平静被一只从天而降的小纸人打破。

“终于来了吗?”酒吞看完信件,扛起鬼葫芦,准备下山。

他示意大江山其他妖守好家门,无需全员下山。当然,像茨木这样的,酒吞当然选择随他开心。

另外——

“鬼切,跟上吧,说不定会有好玩的。”

自那天独自下山被劝回来之后,鬼切就沉默了许多,多半时候都在独自思考妖生,也不主动找茨木喝酒切磋了。

此时接到酒吞的下山邀请,鬼切也毫不犹豫地跟上——下山,就意味着他一定会遇到那个人……

不同的未来吗?

左眼不断的抽痛似乎在警示些什么,说不期待那是自我欺骗,但是代价呢……?

到达京都之后,酒吞照晴明安排的那样,协助四方封印,晴明众人安心对抗大蛇,大战之后阴阳寮重逢。而酒吞也有他的安排。

在酒吞清扫完最后一只小妖之后,预料之中的那个人果然出现了。

“现在这状况,你似乎打翻了算盘啊,源氏的阴阳师。”

“呵。”源赖光的表情不算好,不过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在忧心八歧大蛇。

“怎么,找鬼切?很可惜他不在这个方向。”酒吞一脸意料之中地看向一脸诧异的源赖光。

“你做了什么?”源赖光收起手上结的印,挥了挥手上的鲜血,语气明显不友好——他明明是顺着与鬼切的血契找过来的。

酒吞拍了拍身侧的鬼葫芦,从鬼葫芦口中吐出了一把刀。

“那是……”

“鬼切的本体刀,本大爷问他借来的。”酒吞扬了扬手中的刀,似乎是故意刺激源赖光,一脸得意,“鬼切那边我让茨木封住了气息,虽然不能保证一定骗得过你,不过,看现在的事实——”

显然,酒吞成功了。

“然后呢?”源赖光被骗了,倒也难得不计较,“大江山的鬼王叫我到这里,所为何事?”

“来确认一些事。”酒吞也不跟他绕弯子了,“对鬼切,你到底什么打算?”

“鬼切是我的刀,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他走。”源赖光一手结印,准备与酒吞开打,目标显然是酒吞手中的鬼切。

酒吞看他这架势,表示并不想打架,手一挥,将鬼切的本体到抛向源赖光。

猝不及防接过刀,源赖光有点摸不透这个鬼王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注意力瞬间就被手中的刀吸引——

他到底有多久,没碰过这把刀了……

酒吞看对面这一脸怀念加感伤,不由想笑——看来这把是赌对了。

“拿着它去找鬼切吧,不过,本大爷倒是建议你脚程放慢无需急躁,等本大爷把那个笨蛋叫回来,对你我都方便。”

“茨木童子?”

“呵,本大爷可一点都不希望他看到你。”

“我倒是想问,大江山的鬼王,为什么会帮我?”源赖光笑,“我可是你的仇人呐。”

“可别搞错了,”酒吞连连摆手,“本大爷可不是帮你,本大爷只会照顾大江山的同胞,你们人类的破事本大爷一点兴趣都没有。”

“因为鬼切……吗?”

“哼,”酒吞冷笑,“本大爷可是把他的本体刀都交给你了,你最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呵。”

估摸着茨木已经从鬼切那边脱身往这边过来了,酒吞扬了扬手,扛起葫芦便赶过去与茨木汇合了。

源赖光随即结起一枚血印,朝感知到的鬼切的方向赶过去。

在京都郊外的一片树林里,源赖光找到了鬼切。

相见的一瞬,源赖光顺手用手中刀挡住了砍上来的鬼切。

“那是……”鬼切见到“鬼切”,收手退后,脸色有点沉,“这把刀为什么会在你手里?!难道……”

“鬼切!”源赖光大概知道鬼切往哪个方向误会了,“酒吞童子的话,已经回去大江山了。”

“酒吞童子……为什么……”鬼切疑惑之余,还是选择先处理现在的状况,“你又来做什么?自寻死路?”

“鬼切,我来,是带你走的。”源赖光握住“鬼切”刀尖,将刀柄朝向鬼切。

“哈哈哈哈……”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鬼切手一挥,“鬼切”应召从源赖光手中飞出,划出一道血线,回到鬼切鬼手中,刀刃淌着一条血丝。

源赖光握了握手中的刀伤,问向鬼切:

“鬼切,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我?”鬼切持刀,冲向源赖光,“我想复仇!我想杀了你!”

源赖光没有躲开——鬼切的这次挥刀,他没有感觉到杀意。

果然,刀锋擦着侧脸挥过去了,只划了很轻的一道划痕,顺带撩断了几缕白发。

源赖光握住刀身,趁机将鬼切拉向身边,抵住额头、凝视鬼切——鬼切左眼渐渐睁开,露出眼中破碎的印记——低语:

“鬼切,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鬼切握刀的手颤了颤,眼睑垂了下去,不与源赖光对视。

收回刀,鬼切撇开头,低语:

“我想要的,不过是能问心无愧地喊你一声‘主人’罢了。”

鬼切转身——他知道,他杀不了源赖光了,从他动摇的那一刻、从他对“未知的未来”抱有希望的那一刻,他就杀不了源赖光了,他失去了他最后的能解脱的机会。

“鬼切!”

源赖光适时拦在鬼切身前:

“鬼切,你知道,我毕生理念就是杀尽天下妖魔,可你,从未曾在这些名单中,只要你愿意,你始终都是我手中最强的利刃!”

“呵……”鬼切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真是自说自话的男人啊……”

“鬼切,跟我走吧。”源赖光朝鬼切伸出手。

鬼切抬头,怔怔的看着伸过来的手,有些发愣。

源赖光等了片刻,不见鬼切有所动作,便径自走上前,一把夺过鬼手手中的“鬼切”朝自己心口划了一刀——

鬼切下意识想去劝住却没能劝住,手僵在半空。

鲜血顺着握着刀身的手掌淌下,流至心口。源赖光将刀还给鬼切,迅速朝心口结了一个印,将心头血引到指尖,走向鬼切——

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鬼切没有反抗。

如他们最初相见的那样,源赖光用心头血重新缔结了契约,刻回了鬼切左眼中,新的印记盖在那枚破碎的家纹之上,血泪已经止住,但裂纹还在,只是,裂纹之上覆盖的,是新的血契。

看着左眼的契约,源赖光笑了。

鬼切有些怔愣——好像很久没有看到这个人的笑容了。

“走吧,鬼切。”

鬼切敛了敛神,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出,握上眼前伸过来的手——

“是,主人。”

 

【完】

2019/1/21 13:35

小剧场:

某天,晴明阴阳寮。

“本大爷把你的式神放跑了。”酒吞一脸大爷地跟晴明谈起鬼切。

晴明捏了捏扇子,微笑,表示他早就知道了——源赖光的契约太霸道,从缔结血契的那一刻起,他召唤出鬼切所缔结的式神契约就被冲碎了,碎的沫沫都不剩。

“作为补偿,以后要是跟他们对上,本大爷允许你召唤本大爷过来协助,怎么样?”

“呵呵呵……”还能怎么样?晴明笑而不语。

酒吞打过招呼之后就不去理会晴明了,径自坐在樱花树下喝酒,看茨木跟寮里妖刀切磋——啧,茨木那家伙,好像跟鬼切打过几场之后就特别热衷于跟刀类妖怪打架了……

喝着喝着,葫芦的酒就散出一股酸味来。

晴明自觉地远离了。

“晴明大人,真的可以放着不管吗?”小白表示很担忧,从现状来看,鬼切从友方变成敌对,等于他们多了一个那样强大的敌人。

晴明知道小白在担忧什么,掩扇一笑:

“嘛,未来总是有无限可能的,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敢预料不是吗?”

再者说,就算鬼切是在己方阵营,他的刀会砍向谁还说不定呢——他们大江山出来的,呵呵……

“诶……?晴明大人又卖关子。”

“话说回来,小白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小白只要能守在晴明大人身边就满足了!”小白开心地摇起了尾巴。

“哈哈哈,这还真是一条忠犬呢。”博雅笑。

“都说了小白不是狗!”

“哈哈哈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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